“还有更多，DN8：16，《旧约？但以理书》第8章第16节……我又听见乌莱河两岸中有人声呼叫说：‘加百利啊，要使此人明白这异象。’”伊恩把这四句话抄写在一张白纸上，“这种缩写被使用过，密歇根州一家叫做‘特里吉康’的枪支瞄准镜公司，他们出品的瞄准镜一度都有类似的缩写，指向《圣经》某一段文字，这家公司由一个笃信基督教的家族管理。”
“拜罗伊特公爵是一位虔诚的教徒？”
“他曾经在密苏里州的华盛顿大学获得神学和医学双重学位，在神学上他是彭·鲍尔吉的老师。”
古斯塔夫低低吹了声口哨，“鲍尔吉被称作‘牧师’，那么拜罗伊特公爵得是个主教了？”
“他还得到过教皇的单独接见，虽然被成为‘神位的篡夺者’，但是一生笃信宗教。这么一个虔诚的教徒，他这么隐晦地提到这些圣经文字，必然暗示什么。”伊恩看着那张白纸。
“我相信你的判断，但问题是，到底暗示着什么？”
“我还不清楚，但是某个天使的名字出现了四次。大天使Gabriel，另外一种伊斯兰拼写方法是Djibril，大天使加百利，他的苏美尔语词根是GBR！”伊恩忽然抄起了所有合订本中最底下一本，也是最薄的一本，伸手拂过上面淡淡的灰尘。
《2032年诺贝尔医学奖特刊》。
“我知道加百列，但是加百列意味着什么？”古斯塔夫问。
“我刚刚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2032年，《细胞生物学杂志》为当年的诺贝尔医学奖获奖者制作了一本特刊，这是绝无仅有的事。因为当年的奖金没有人领取，这个奖被颁发给了一个只发表过一篇论文的作者。这篇论文的打印稿以普通邮件的形式被寄到了《细胞生物学杂志》的编辑部，只有短短的四页，刊发后引起了大范围的轰动。但是它的内容太过艰难，只有少数的专家能够读懂。这篇论文的核心是，可以在实验室中实现高速进化，从而在几十年内培养出在自然环境需要几亿年才能计划完成的物种。如果没有这篇论文，迪亚哥？拜罗伊特无疑会是当年的诺贝尔医学奖获奖者，虽然很多研究成果他都没有公布，但他已经是那一带生物学家中的顶峰了。但是这篇爆炸性的论文对比下，拜罗伊特公爵的研究成果就逊色了一些，诺贝尔奖评审委员会艰难地抉择把该奖项授予那篇论文的作者，但是由拜罗伊特公爵颁奖，作为对他的补偿。”伊恩缓缓地说，“但是，没有人认识那篇论文的神秘作者。”
他翻开那本杂志的首页，手持诺贝尔金质奖章、证书和现金支票的男人独自站在讲台上，穿着笔挺的黑色礼服，耸着肩膀，露出无奈的笑容。
“迪亚哥？拜罗伊特？看起来比绝大多数生物学家都要英俊。”古斯塔夫看着这个照片的注释。
“是的，拜罗伊特公爵等待这个神秘的作者去领奖，没有人出现。这张照片是纪念这个罕见的事件，同时对默默地进行着科学研究的无名科学家致敬。”伊恩看着古斯塔夫的眼睛，“那篇论文的作者署名是……GBR！”
“一篇……由上位天使写的医学论文？”古斯塔夫深深吸了口气。
“此外，在《圣经》里，加百列的地位很特殊。这是旧约中被提到名字的两位大天使之一，另外一位是米迦勒。加百列站在神座的左侧，曾经向圣母传递受孕的消息，他也预告了为弥赛亚施礼的圣徒约翰的诞生，有些人认为他是天使中惟一的女性，因为按照以色列的习俗，站在主人之座左侧的必然是女主人。他有一个称号，叫做‘受胎告知天使’。”伊恩说。
“那个胚胎？麦克道尔手提箱里的胚胎！”古斯塔夫脱口而出。
“是的！费尔南斯的技术基础是那篇署名GBR的论文和拜罗伊特公爵的研究成果，麦克道尔在之后用了30年才逼近他们当初所做的工作。”伊恩说，“那个跨越时代的技术进步在拜罗伊特的眼里……是由天使加百利带来的！”
“有另外一个消息，”古斯塔夫说，“就在麦克道尔被杀的同一个晚上，他的实验室因为机箱过热而起火爆炸，所有的资料都被毁了。这不是你做的，对么？”
“不，麦克道尔的博士生说，最后一段时间麦克道尔很神经质，总是怀疑有人动了他的电脑。他把那个人叫做‘幽灵’，但是我连进入他实验室的机会都没有。我也不敢轻易尝试侵入他的系统，它被鲁纳斯保护着，对于那个机器，我没法不谨慎。”伊恩说，“是第三方干的。”
“由天使加百列带来的禁忌之术，第三方试图全部抹掉它，他们已经解决了麦克道尔那头，那么，他们正在全世界寻找拜罗伊特公爵。”古斯塔夫说，“要么找到他的坟墓，要么找到活人杀了他！”
“是，时间很紧张。”
“可我们从这里找到的线索是，一个天使？”古斯塔夫说，“可我们去那里找这个天使呢？”
伊恩的移动电话蜂鸣起来，他打开电话听了一下，把电话放在桌面上，“我定制的实时新闻服务。”
屏幕上是一个带着海蓝色钢盔的记者，穿着带CNN标志的衣服，站在烈火燃烧的俄式建筑前。“这里是高加索民主共和国，首都姆茨赫塔，CNN记者亨利？福特在姆茨赫塔为您现场播报。昨天我们报道了国会大厦的紧张局势，武装分子首领、原高加索保密局上校莫日根·巴特尔在和政府军对峙24小时后，跳楼自杀身亡。”
“但在短短的24小时候，这里的局面再度紧张。今日，姆茨赫塔街头有大规模的游行示威，抗议高加索临时议会的决议，示威者和武装警察之间爆发了冲突，示威者试图封堵国会大厦正门，阻止拆毁这栋历史建筑的作业，在警方使用催泪瓦斯之后，示威者向警方投掷自制燃烧瓶，点燃了翼楼。”
“今天，高加索临时议会宣布第一条决议，废止使用了三十九年的国家名称‘高加索民主共和国’，同时启用新的国名‘高加索自由联邦’，下周将发布新的国旗和国徽的设计方案。根据原计划，总统大选将在下个月举行，民选总统将根据议会所制订的新宪法建立新内阁。”
“但是前任军政府领袖彭·鲍尔吉的拥护者拒绝承认该临时会议，声称如果他们的政治要求不能得到满足，他们会在姆茨赫塔举行更大规模的游行示威。”
“截止此刻，姆茨赫塔公开市场的燃油供应已经中断了十五日，整个姆茨赫塔处在没有供暖的寒冬之日。”
“今天是高加索的亡国之日。”伊恩轻声说，“彭·鲍尔吉如果还活着，会怎么想？”
“逃亡的国王知道，又该怎么想？”古斯塔夫说。
伊恩合上书页，一张淡青色的纸片从书页间飘落。古斯塔夫弯腰拾起。那是一张挺括的钞票，淡青色的花纹中印着阿拉伯数字和某种小民族语言，面额是一百。古斯塔夫对它吹了口气，举起来对着窗口透进来的阳光凝视，看见了夹层里野马从海水中腾起的水印。
“一百块的高加索币，大概是公爵夹在里面当做书签的，看来我们今天的运气不错，也许该去赌场碰碰手气。”古斯塔夫说。
伊恩楞了一下，“我知道一个有名的高加索人开的赌场……”
“哪一份资料里提到过？”古斯塔夫问。
“不，前几天的电视新闻里……凑巧的是，这个人在高加索的时候，拜罗伊特公爵也在那里！他的名字叫做……阿澜？阿迪勒！”
【十二】
美国中部，密苏里州，28号州际高速公路。
深夜，暴雨。
一条泥泞的岔道通往路边废弃的柴油站，战争时期这些柴油站是为了经过的军用车辆准备的，伪装成高速公路服务站的样子。现在这里已经空无一人，锈蚀的铁门被铁链扣了起来。铁门旁的墙边靠着一个黑色的人影，一袭黑色的防雨风衣，撑着一柄黑伞。他已经站了很久，伞缘滴下的水把裤腿全都打湿了。
雪亮的灯光照来，如同闪电劈下的瞬间，打伞的人抬起手臂遮挡。
那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发动机低沉有力地响着，沿着泥泞的道路缓缓开来。这种价值几十万美元的豪车原本不是设计来开在这样糟糕的路面上。
车停在铁门前，雨刷在车窗上单调地来回，把一拨又一拨的雨水划开，分割驾驶舱和后排的防弹玻璃降下，这样每次有短暂的半秒钟，车后排的人和打伞的人能凝望彼此的脸。两张老人的脸，一张消瘦，一张泛着油光，但无论如何，都是高加索式的轮廓。
车后门自动打开，消瘦老人收起伞，缩进车里。
“喝点什么？”车后座的人问。他的英语带着浓重的口音，说话的时候，嘴角那根一号雪茄一亮一灭。
防弹玻璃再次升起，隔绝了后座的谈话。前座的司机会意，从手套箱中取出一支柯尔特手枪，打开车门守在车外。
“还是老规矩，你已经准备好了吧？”消瘦老人说。
抽雪茄的人重重地哼了一声，打开保温箱里，拿出一个瓷杯递给客人。消瘦老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嗅着瓷杯里飘散的浓郁奶香。
“老板你是个大人物，大人物不该只喝牛奶。”远比消瘦老人更像个老板的车主挥舞着雪茄说。
“习惯了，人越老习惯越固执，我早就老了。”消瘦老人淡淡地说，“出事了？忽然找我。这么见面很不方便吧？你要飞很长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