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南和龙舞成婚了,但这场婚礼更像一种残缺遗憾的补偿,更像是一种久久等待的心愿的兑现。
他们不可能如青年男女那般风花雪月,烂漫温情。历经种种磨难后,相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感情已经是一种沉淀,是一种相扶前进,慢慢度过最后残年的短暂旅程。
无论是辰南自己,还是龙舞都知道,辰南前路暗淡,这个世间能有多少可杀的神皇与神王,供他续命呢?他的生命犹如那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会幻灭于无光的夜风中。
尽管辰南对潜龙言道,永不放弃!但是,他知道现实就是现实,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永不放弃、永远进取是一回事。然而,残酷的事实却是另一回事。
在生命的最后尽头,他希望能够留给龙舞一些欢乐,能够留给她一些值得回忆的愉快往事。即便他立刻死去了,也不至于让龙舞遗憾。
辰南不会忘记雨馨,也不会忘记月亮之上的龙儿,以及那个让他身怀愧疚之情的梦可儿。他不是所谓的“情圣”,更不是流连***的花花公子,成婚不过是一个“交代”、一种“补偿”。
残生不会很长,有限的几年,彻底了却一桩心愿。
给十年相守的龙舞一个结果。
在走向生命尽头前,辰南不会放弃,在最后的有限岁月中,他将以积极乐观态度。走过短暂人生。
若要体验尽人生百态。非进入万丈红尘不可。
告别了短暂的田园生活,辰南与龙舞在东大陆开始流浪。龙舞掩去了绝世仙颜。如今也是白发苍苍,与辰南看起来就像两个夕阳西坠老人。
在接下来的一年中,辰南不是刻意的。而是自然融入百态人世中。如普通人那般劳作。用自己辛劳所得,换取生活用品。
他曾经在楚国做过货郎。背着竹筐中百货。走在各个乡村中叫卖。可能晚年还如此辛苦老者甚少,众人怜悯他老年凄凉。辰南的货郎生意还可以。完全能够维持他与龙舞生计。
当然,有时也会遇到痞恶霸,那时免不了竹筐被打翻。百货被抢走,甚至还要被恶打一顿。
龙舞虽然在暗中出手阻止。但是依然阵阵心酸,当年强者竟然洛伦至如此境。白发苍苍、身躯衰败。被泼皮无赖羞辱。
龙舞能够想象辰南在过去的十年中种种遭遇。这样事情定然少不了。但是辰南与她诉说十年往事时,却始终一字未提。
想到这些。龙舞就有一股想落泪感觉。
对此。辰南只是感慨道:“这就是生活啊。这样的故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大千世界有此遭遇的寻常百姓不在少数。”
纵横天间时。众多强者们不会想到,寻常百姓种种艰辛。世间有此境遇者。绝不在少数。
做过走街串巷的货郎后。辰南随后又做了一名屠夫。帮人屠宰牲畜。这即便是在人间,也是一种极其低贱工作。为人所恶,被人轻视。
虽然年老体弱。但是从沙场中走下。他对刀的掌控,在市井中还是少有人能及,他生意到也可以。
“仗义多是屠狗辈!”生活在这个***中。接触到这样人。辰南不得不如此感慨。
受辰南影响,龙舞居然开了一家豆腐铺。被辰南笑着打趣道:“年老的豆腐西施。”
最初心酸感觉过去后,龙舞也渐渐适应了这样生活,在辰南乐观情绪影响下。她感觉如此平平淡淡。到也是一种幸福。
忘记曾经的天界大战,忘记曾经浴血搏杀。这样安平普通的生活。让龙舞深切体会到寻常人小幸福,不要征战。只要温饱足矣。
当然,无论在哪里,也有丑陋一面。当辰南与龙舞离开楚国。在拜月国运送药材贩卖时,遭遇一伙强盗洗劫,两个月辛苦付之流水。
龙舞渐渐融入了这个社会,那时如寻常人般气浑身颤抖,就要动用仙人级力量,不过被辰南阻止了。
“现在我们是普通人,现在就当被洗劫了,寻常人有许多的快乐,但有时活也很辛苦啊。”
此后,辰南他们从一个方,流浪到另外一个方,贩夫走卒都曾体验过。
他们就这样的流浪着,身份不断变化,体验了人世诸多苦辣酸甜,见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
从繁华的一国都城,到贫瘠乡村小路,从人流熙攘内陆,到千里无人烟的塞北大漠……他们足迹遍布了少半个东大陆。
三年流浪过后,辰南与龙舞在晋国的一片田园暂居了下来。
常年的流浪,他们已经身心俱疲,需要一段时间来修养。
经历了许多酸甜苦辣,体验了种种人间生活,这个时候辰南龙舞与之先前相比,淡定与从容了许多。
龙舞不得不感叹,做一个寻常人,人生体验比之仙神单调的生活要丰富太多了。总来说,这三年流浪生活,欢笑远远多于苦难,当然这可能与她的心境有关。
辰南也深有体会,泡一杯清茶,坐在庭院中,面对三两株翠竹,仰头望一望漂浮而过几朵白云,心中感悟颇多。
也许这种心境能够能用一些话来形容。“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当然,这种心境还不能说明辰南已经尝尽了百态人生,这种感悟只能说明他比以前更加的成熟了。
不过,这种平静祥和的心境,并没有保持多久,就被潜龙打破了。
这个时候,潜龙寻到了他们。他为辰南带来了第二颗神皇丹,以及数颗神王丹。此时潜龙周身上下。煞气更加浓烈了。死神之称真的很恰当。
潜龙以神皇级大法力,炼化这些丹丸后,将生命元气打入辰南体内。再次为他续命。做完这些。潜龙看着辰南。有些感慨的道:“你变了很多。看来哪一天我厌倦血战了,也应该融入这滚滚红尘中磨砺一番。”
对此,辰南笑了笑。
一阵沉默过后。潜龙有些犹豫。张了张嘴,几次想说些什么。
“潜龙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十三年了,修炼界发生了太多事情。你既然已经融入尘世。那些事情本不应再对你说,那样做只能让你徒增烦扰。但是。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有一件事情无法对你隐瞒。”
辰南道:“潜龙你说吧。”
潜龙放下龙舞递给他一杯清茶,道:“今日法祖罗凯尔将要攻打月亮之上的辰家。”
辰南一阵皱眉。法祖罗凯尔很久远名字了。十三年过去了。想必他已经彻底恢复到太古巅峰时的状态了。
“他攻打辰家。是因为当初我之故吗?”辰南很清楚法祖品性。那绝对不是一个高尚人。从他吞噬妖祖金蛹灵力。足可以看出他卑劣的本质。
“龙儿今日将应战!”
潜龙说出这句话语后,辰南眉头皱的更深。双拳紧握了起来。最后。他站起身来。立在窗前,长长叹了一口气。
龙舞明白他心境。有心杀敌。奈何无力……
“你要去看看吗?”潜龙问道。
“去!”辰南霍转过了头,做出了这样决定。
“我也去。”龙舞站在了他的身边。
“现在应该还来得及。”潜龙拉起他们来到庭院,而后冲天而起。神皇级修为,飞行速度如风驰电掣一般。带着辰南与龙舞。很快沿着空间通道进入了天界。
十三年了。再入天界!
辰南想起了昔日的大战,久远的记忆一一浮现于心间。
法祖罗凯尔今日攻打辰家。早已闹两界皆知,众人隐约间知道这与辰南有关。
辰南消失十三年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昔日那个大战绝世杀神黑起。跨界追杀太古君王青年。犹如石沉大海一般。当年一战之后杳无音信。
没有人看好辰家,失去了辰南。辰家恐怕危矣。
尽管众人知道。辰家有一个小天阶,虽然几次露脸大战,但是那毕竟是一个孩子啊!稚嫩他。怎么能够抗衡太古时期,就威震天下的一代高手法祖呢?
一个小小身影飞出了月亮,进入了天界上空。虽然十三年过去了,但是龙儿成长与其他孩子大不相同,他若想成年,似乎需要极长时间,现在他看起来不过五六岁样子,稚嫩的小脸写满了童真之色。
他,现在还是一个小童啊!
宽大衣衫,也难以掩饰他单薄身子,粉嫩小脸上满是倔强之色,他的双手持着辰南昔日凶兵方天画戟,长大凶戟与他弱小的身躯显得很不相称。
龙儿一双如黑宝石的大眼中,闪烁着坚毅光辉,发出稚嫩的童音喝喊道:“法祖,我不会输,我替爸爸出战!”
这本是一个粉雕玉琢稚嫩孩童啊,他竟然要面对法祖这等太古强者?
龙儿啊!辰南心中酸涩,眼神黯然。
“辰家果然无人了。”法祖大笑道:“竟然派出个童子来!”
当年被推为共主,追随者可谓无数,他这个太古时期精神系法祖,被许多人都当成了一个大靠山。在他身后不远处,追随着许多神魔,甚至有第五界的高手,众人一齐大笑。
龙儿咬了咬嘴唇,小脸上满是坚毅之色,认真的道:“我不会输,我不会给爸爸丢脸!”似乎想起了辰南失踪伤心事,龙儿双目中有晶莹的泪光闪现。
“哈哈……”法祖狂笑。
一片通过记忆水晶投放而出影像,出现在高天之上,里面四祖冷声喝道:“罗凯尔你欺我辰家现在无人,那好,等千百年过去后。我希望你还能笑出来。我辰家进入第三界强者回归之日,就是你授首之时!”
法祖虽然还在笑。但是他身后大批追随者。却有些笑不出了。辰家,不说别人,光是那个辰战。就足以震世!
“千百年后事。千百年后再说吧!今日。我先灭了你们这不听从号令、游离在两界之外孽众!”法祖向前冲去。
与此同时。龙儿小小的身影,挥动着长大方天画戟,舞动出漫天煞气。也向前杀去!
“寂灭轮回!”
“绝灭太虚!”
“三千大世界!”
“刹那永恒!”
……
高空之上。响起了龙儿稚嫩声音,方天画戟舞动天风,八魂的法则一一施展而出。
天界观战众人。看着那瘦小身影,在天间纵横冲杀。与法祖大战连连,所有人脑中都不自禁浮现出了昔日那个追杀太古君王青年强者身影。恍惚间,他们仿似看到了辰南!
只是。八魂经过一次次召唤。几次严重受创。早已远远不及往昔了。龙儿虽然成功让八魂附体,但是威力远远比不上当初。
瘦小的身影。几次被法祖强大魔法攻击。轰击的口吐鲜血翻飞出去。但是。龙儿是倔强,是不屈的,虽然不是对手。但是不断向上冲。
一次!
两次!
……
五次!
……
龙儿单薄身子,早已让鲜血染红了,原本粉嫩小脸惨白无比。但是。他倔强一次次冲上去。舞动着那杆凶戟,始终不肯退缩。
月亮之上。许多辰家人都哭了……
远离战场的高空,辰南咬破了双唇。泪水虽然早已干涸。这个时候他双眼中也不禁有晶莹在闪动,双拳更是早已攥的发青!
“吼……”一阵阵低沉的咆哮之音。在辰南体内透发而出
潜龙震惊望向他。他再次听到了三年前那个大魔魂吼啸。龙舞满脸泪痕,也看向辰南。她也听到了那沉闷嘶吼。
辰南自己也感觉到了,他咆哮道:“你躲在哪里?给我出来!”
忽然间。辰南眼前景物大变样,他感觉进入了一片混沌虚空中。前方一个满头白发,但面容却非常年轻的“他”。正在对着他邪异笑着,给人一股非常邪恶的感觉。
“是你。邪恶第二辰南!”辰南立刻知道,眼前之人定然是太上忘情产物。
“不错,是我!这是我们的神识之海。”年轻辰南邪恶笑着:“想要救他吗?哦,我忘记了,他也是我的孩子,想要救我们共同孩子吗?”
辰南知道这个邪恶的辰南,定然不会白白出手,他不想耽搁时间,立时大吼道:“说。你有什么条件?”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邪恶的辰南道:“我知道你的底线,我也不想废话。今日,斩断几根束缚我的精神枷锁。”
说完这些话,他与辰南之间爆发出一片璀璨光芒,数十条精神凝炼而成锁链显现而出,连接在辰南与邪恶辰南身上。
邪恶辰南残酷冷笑道:“我才觉醒而已,你是知道的,以后我定然会斩断所有锁链,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但是,我有些迫不及待了,今日你先帮我斩断几根吧。哦,不要怀疑,现在你是主体,主动权还在你手中,很容易做到。”
辰南没有任何犹豫,掌刀划落而下,五条精神锁链应声而断,他喝道:“马上把龙儿给我救回来!”
“仅仅救回来那么简单吗?”邪恶的辰南露出一副嗜血的表情,双目中邪光大盛。
“快去!”
在潜龙和龙舞震惊目光中,一道人影快速自辰南体内冲出,那竟然是一个与年轻时辰南一模一样的男子,不过他双目实在太过邪恶了,且满头白发,这是与辰南的最大区别。
光芒一闪,那道人影消失。
龙儿已经神智模糊,当他再次口吐鲜血被轰飞时,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影迹出现在视线中,他的小脸露出了震惊与无比欣喜的神色,随之他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邪恶的辰南带着龙儿,破碎虚空,消失在观战者的眼前,飞快出现在辰南的身前。
潜龙与龙舞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辰南颤抖着伸开双手,从邪恶辰南手中接过龙儿。浑身是血的龙儿小脸显得楚楚可怜,陷入昏迷中后,他在不断的喃喃着:“爸爸……你在哪里……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龙儿好累啊……”
闻听此话,辰南再也忍不住,泪花浮现而出。他猛的转过头来,对着邪恶辰南喝道:“给我杀死法祖!”
“如你所愿,你不仅能够亲眼目睹,而且能够体验到那种杀人的快感!”邪恶的辰南残忍的笑着:“你我精神相连,你会如身临其境一般,跟自己亲手大战一样!”
说完这些,邪恶的辰南忽然化作一道光芒冲进了龙儿的体内,而后又快速冲了出来。
“毕竟我还是不完全体啊,还是需要八魂的力量!”
说完这些话,邪恶的辰南冲天而起。而这个时候,辰南感觉到了,仿佛他冲天而起一般,邪恶的辰南没有说谎,此刻他们是相通的,等同于他在大战!
无声无息间,法祖背后的虚空破开了,一把绝世凶戟劈落而下,法祖顿时被劈为两半!
当然,这不可能灭杀他,他飞快重组身体,无比震怒的凝视着来人。
如今,这已经分不出是邪恶的辰南,还是原本的辰南,他手中握着那把血肉相连的凶戟,仰天流着泪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
这震天的笑声如奔雷一般,震的无边的虚空都崩碎了。
法祖身后的神魔无不变色,昔日纵横天的青年,竟然现身了!
“我回来了!”辰南仰天吼啸,满头白发无风乱舞。
手中方天画戟,更是发出阵阵欢快的鸣啸,煞气充斥天间!
辰家封存十三年的后羿弓、裂空剑、玄武甲、困天索、石敢当皆发出阵阵鸣啸,而后全部爆发出直冲霄汉的光芒,冲出月亮,向着辰南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