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先生们,你们最好来指挥舱一下。”舰长去而复返,神情凝重。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水兵们狂奔在狭窄的通道里,去向各自的岗位。
恺撒霍然起身,完全没有抗拒的意思,酒德麻衣和芬格尔也跟了上去。
不用想也知道出了什么事,利维坦和蛇群的搏斗还未结束,巨型海洋生物的猎杀有时候会持续几个小时之久,正因为此,抹香鲸才需要能水下坚持两个小时的惊人肺活量,这样它才能潜入深海去猎杀大王乌贼。
潜艇的声呐系统能监控周围大约十几海里内的动静,鲸这样巨大的生物只要进入它的范围内就必然会被发现。
***
指挥舱狭小紧凑,密布着监视器,水兵们神情紧张地扑在工作台前。原本还有人左顾右盼,舰长踏入指挥舱的一刻,所有人都绷得更紧了,视线不离监视器和仪表。
这艘潜艇上到现在他们还没有看到第二个女人,但就像酒德麻衣曾经判断的那样,她就是这舰上的阿尔法,单凭凌厉的眼神就慑服这群训练有素的男人。
真不知道庞贝是怎么把她泡到手的,分明是个老娘炮,却摁住了雌狮子。
“报告情况!”舰长在指挥舱中间站定。
“中型目标,快速逼近中,时速30节,37.5度,深度150米!”
“排除潜艇,排除鱼雷,红外反应高,没有接收到无线电信号,判断为某种生物!”
酒德麻衣愣了一下,没明白为何利维坦那种庞然大物会是中型目标,但立刻就明白了。他们正在一艘机敏级攻击核潜艇上,这东西被设计出来是针对同级别潜艇的,单论体型,鹦鹉螺号才是真正的钢铁巨兽,利维坦跟它相比不过是中型。
舰长转过头来,饶有深意地看了恺撒一眼,压低了声音,“利维坦?”
恺撒吃了一惊,但当他注意到舰长眼底的金色一闪而灭的时候,就明白自己老爹为何会跟这位英武的女军人扯上关系,以及她为什么能震慑这些桀骜的水兵。
同为混血种当然容易相互吸引,她可能并不在秘党的阵列中,却是有资格知道龙族秘密的人。
“目标加速靠近!目标加速靠近!”水兵高声警告。
“推进力100%,下潜,右舵,展开规避!”舰长下令。
基本听不到什么发动机声,却能感觉到微微的顿挫之后潜艇忽然加速,同时潜艇的地板大角度倾斜。舰长和站着的水兵都熟练地后仰来应对这个倾斜的角度,稳稳地站在原地,酒德麻衣和恺撒晃了一下,也凭借出色的平衡能力迅速站稳,芬格尔却咕噜咕噜地打了两个滚,这才翻身站起。
机敏级号称世界上最安静的潜艇之一,全速的时候也像鱼那么安静。这艘潜艇正俯冲着下潜,好从利维坦的前进轨迹上闪开。
英国皇家海军的潜艇当然不会对一条鲸鱼开火,即使那条鲸鱼的体型匪夷所思,舰长用只有她和恺撒能听到的声音说出“利维坦”这个名字,本就暗示了水兵们并不了解自己面对的东西是什么。
“目标转向!目标转向!继续逼近中!”水兵大吼。
武器控制台前的水兵一把摘下耳机,转头看向舰长,“对方有攻击性行动,请求动用武器!”
舰长冷着脸,看不出她的内心活动。但以恺撒对潜艇的了解,这种时候站在她的角度是必须还击的,攻击性核潜艇不会允许未知目标近身。
利维坦改变轨迹冲向鹦鹉螺号,显然是锁定了他们,而非意外地靠近。而且对于鹦鹉螺号来说,那东西是不是生物还无法确认,即使是生物,也同样可能是武器,苏联就曾研究过让海豚背着炸弹变成生物鱼雷。
但开火也同样是危险的选择,北冰洋号称俄罗斯的后湖,此时此刻应该还有不止一艘俄罗斯籍的核潜艇在北极圈中游弋,巨大的爆炸声在海中会传出很远,如果附近有俄国潜艇且被惊动,可能会是外交事件。
北极圈中的法则,各国的潜艇都相安无事,你可以默默地尾随别国的潜艇,展示肌肉传达无声的警告,却几乎没有人敢在这片敏感的海域动用武器。
“你父亲让我把是否摧毁利维坦的决定交给你,”舰长低声说,“虽然我并不认同,但他觉得你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她转向武器控制员,以女王般的威严语气下令,“激活1号、2号、3号鱼雷管,发射准备!”
机敏级核潜艇的鱼雷管中藏着号称世界上最快也最重的“旗鱼”鱼雷,如果不把那怪胎般的“风暴鱼雷”算进来的话,一发就可以炸沉一艘巡洋舰。
如果一发“旗鱼”不能摧毁利维坦坚硬的鳞片,也没关系,鱼雷库里还存着足够的备弹。
这无疑是最好的机会,被蛇群重创的利维坦连那极寒的言灵都无法释放,而他们的装备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核潜艇之一。
一次辉煌的齐射后,就可以乘着鹦鹉螺号返回罗马,那会是一次值得纪念的凯旋……但恺撒沉默了。
心里有个隐隐的念头,摧毁利维坦并不能解决北极圈中的问题,北极圈中的问题远比利维坦更加严重,那座神秘的岛屿,那个神秘的雇主,神的躯体和心脏,都会因为利维坦的陨落而成为永远的谜团。而且利维坦似乎并非想像中无情恐怖的生物,如果不是为了它的鲸群,它也不会沦落到生死的边缘。
“以我们的机动性,有机会回避么?”恺撒问。
“报上目标速度!”舰长盯着恺撒的眼睛,头也不回地问。
“时速已经上升到35节!”
“我们潜行的极速是32节,单凭速度我们甩不开那家伙,”舰长转身下令,“全速下潜,释放干扰雷!”
“释放干扰雷!下潜速度到达极限!深度450米!继续下潜!”
鹦鹉螺号侧面的两排孔洞同时排出高压气体,推出圆球状的干扰雷群,白色的气流在鹦鹉螺号身边张开的时候,就如芭蕾的裙摆。
诱导雷群借助旋转的桨叶稳稳地浮在某个深度,鹦鹉螺号则继续下潜,二十秒钟后诱导雷集体爆炸,芭蕾裙摆变成了火焰的裙摆,整片海域都被照成火红色。
冲击波震动了远离爆炸核心的鹦鹉螺号,舰体剧烈地摇晃,指挥舱里的一切都在摇晃,舰长却还是背着双手,稳稳地站着,如同一位将军遥望着连天的炮火。
干扰雷通常是用来干扰对手放出的制导鱼雷,在它产生的高温、冲击波和光幕中,潜艇凭借高速遁入深海。
声呐屏幕上一片亮白,干扰雷爆炸的时候,连鹦鹉螺号自身的声呐系统也被干扰了。
但在干扰雷爆炸之前,能从声呐屏幕上看到那高速的“中型目标”冲入了爆炸的中心区。
鹦鹉螺号关闭了引擎,无声地在海水中滑动。这位优雅的舰长大概参加过不止一次的潜艇猎杀,冷静老辣。潜艇间的猎杀战,就像狙击手之间的战斗,最重要的是谁先锁定敌人的位置,谁先开枪。
50米以下的深海中,阳光根本无法穿透,是一片漆黑的世界。无论是传统的短波雷达还是先进的激光雷达都没有用武之地,声呐才是最有效的探查设备,可以说潜艇完全靠着听力行动,深海动物也是一样。所以潜艇并不会像战斗机那样凭借高速地颤抖,它们会藏在某个深度上,把自身发出的声波减到最弱,等待敌人首先露出马脚。干扰雷群爆炸的时候,几秒钟内双方的听觉都被阻断,鹦鹉螺号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再度进入了静默的深海滑行
指挥舱里一瞬间变得死寂,所有的水兵都紧紧地抿着唇。芬格尔刚要出声就被酒德麻衣一把捂住嘴。这也是潜艇上的规矩,当静默航行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只凭眼神和手势交流。潜艇本身是中空的金属壳,是声音的极佳导体,海水也一样,潜艇中极其细微的声响,在海水中却会被放大几百倍。鲸类和潜艇某种意义上是类似的,巨大、听觉敏锐,甚至速度都是接近的。舰长在潜艇猎杀方面的经验恰好有用。
干扰雷的威力当然远逊于旗鱼鱼雷,按理说是炸不死利维坦的,但重伤的利维坦呢?没人能确定利维坦是活着还是死了,更无从知道它的位置。
鹦鹉螺号关闭了主动声呐,只用被动声呐扫描周围,这样探查的效果会差很多,如果利维坦也以跟他们类似的方式缓慢地滑行,得到双方排开海水的激波触碰到对方的时候才能觉察彼此。
计算时间的话从蛇群攻击利维坦开始已经接近一个小时过去了,如果利维坦和巨蛇没有进化出类似腮的结构在水中呼吸,那无论它们谁赢了都该上浮了。
一旦胜者快速地上浮,鹦鹉螺号一定能发现,那时候他们就安全了。
酒德麻衣瞥了一眼身边的芬格尔,芬格尔扶着潜艇上随处可见的扶手,站得跟大理石雕塑似的,但是满脸涨得通红。
他用可怜的眼神回应酒德麻衣,在酒德麻衣的手心里写,“我不敢动,但我想上厕所。”
“就在这里没事,我不介意,我觉得舰长也不会介意的。”酒德麻衣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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