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声不吭,静静地听他讲。这时我忽然有个很奇怪的想法,这个男的真以为我会相信
这番鬼话?
“不过,这次的事情,你没有追究,真是太好了。毕竟我俩不是不相干的陌生人,还有
过去的情份在吧?你没做出冲动的事,保持成熟理性的态度,对彼此都好。”
我心想,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吧?
“不要轻举妄动是正确的,今后也请你把嘴巴闭好,别再提起这件事,这样,我也不会
把你杀人未遂的事说出去……”
接着日高开始说些奇怪的话。
“现在开始才是重点。”他翻起眼睛盯着我的表情,“就像我刚刚讲的,因为种种要素
的结合,产生了《死火》这部作品。这部作品受到很多人的喜爱,进而换来文学大奖的殊荣
。这样的成功如果只是昙花一现的话,未免太可惜了。”
我清楚地知觉血液正从我脸部流失,日高打算故计重施!就像《死火》改写自《圆火》
一样,他打算再次以我的作品为草稿,当成自己的新书发表。话说回来,我还有一本小说寄
放在他那里。
“这次你打算抄袭那个是吗?”我说。
日高皱起了眉头:“我没想到你会用那种字眼,抄袭?”
“反正这里又没有别人,没关系吧?不管你如何狡辩,抄袭就是抄袭!”
我出言激他,他却一脸祥和,面不改色地说道:“你好像不是很了解抄袭的定义。如果
你有《广辞苑》的话,不妨查查看。那里面是这么写的:抄袭——擅自使用别人的部份或全
部作品。哪,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吧?未经许可的使用才是抄袭,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就不叫抄
袭。”
我在心中暗自驳斥,《圆火》正是被你擅自盗用了。
“你打算再次把我的作品当作草稿来创作小说,却要我装聋作哑是吗?”
听我这么一说,他耸了耸肩:“你好像有点误会了。我打算和你做一笔交易,而交易的
条件对你而言,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知道你要讲什么。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对抄袭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不会向
警察告发那晚的事吧?”
“你不要那么冲嘛!我不是已经讲过,那晚的事我不追究了?我所讲的交易是更具前瞻
性的。”
这种事还有前瞻和后瞻的分别吗?我心想。然而,我还是一语不发,盯着他的嘴角。
“哪,野野口,我觉得你是有成为作家的才能啦。不过,这和能否成为作家完全是两回
事;再进一步讲,能不能成为畅销作家也和才能没有关系,要达到那个地步,得靠点特别的
运气才行。那就仿佛是个幻想,若有人企图摘取它,只会大失所望而已。”
在讲这番话的时候,日高的表情看得出有几分认真。或许他自己就曾经历过销售量不如
预期的痛苦时期。
“你一直以为《死火》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你的故事很精采是吧?当然这无可否认,不
过光有这个是不够的。讲难听一点,如果这本书不是用我的名字而是用你的,你猜会怎样?
作者的名字印上野野口修的话,会有什么结果?你有什么看法?”
“这种事没做过又怎么知道。”
“我可以肯定绝对不行,这本小说将会为世人所忽略,你只会感到空虚,就好像往大海
投入小石子一般。”
他的论调十分偏激,但我却无从反驳。关于出版界,我还是有些基本常识的。
“所以,你就用自己的名字发表了?”我说,“你是说你这样做是正确的,是吗?”
“我要说的是,对那本书而言,作者不是野野口修而是日高邦彦,是幸福的。如果不是
这样的话,它不会被这么多人阅读。”
“这么说来,我还得感激你呢!”
“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出真相罢了。任何作品要受到推崇,得有一大堆麻烦
的条件配合才行。”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如果你知道的话,那应该也可以理解接下来我要讲的话吧?我的意思是,今后你就是
作家日高邦彦。”
“你说什么?”
“你不要这么惊讶嘛!这又没什么大不了。当然我还是日高邦彦,你只要把日高邦彦想
成书籍的贩售商标,不是人名就可以了。”
我总算听懂他想说什么了。
“简单的说,你是要我做你的影子作家啰?”
“这名词听来好像猥琐了点,我不是很喜欢,”日高点头后继续说道,“不过,讲明一
点是这样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