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担心自己身上钱不够。
“公子不信?看!”汉子一手擎刀,旋身劈斩,只听唰的一声轻响,街边买瓜果的摊子上,一条布幌被斩作两段,切口竟没有一丝起毛。
“真好刀!”人群里一条汉子跳将出来,“壮士,我也是爱刀之人,这刀不如卖给我,我出五百铜板!”
卖刀的汉子显然没有想到会忽然有这么一个意外,愣了一下,奋起一脚把他踹了回去,怒叱:“聒噪什么?没看见我和这位公子谈买卖么?有事一会再说!”
卖刀汉子又堆起诚恳的笑容对蚩尤说:“公子怜悯小人,买了吧!”
蚩尤伸手进兜里摸摸,露出穷酸的笑来,“我没有那么多钱嘿,我连五十个铜板都没有……”
“公子有多少都可以!”卖刀汉子两眼放光。
“为什么他出五十个就可以买?我出五百个都买不到?”想买刀的汉子不服气,一个鲤鱼打挺跳了回来,也是一身好筋骨。
“叫你不要喊不要喊,不喊会死啊?”卖刀汉子恼火起来,跳起来一个旋踢,把买刀汉子放倒在地,跟上去使劲踹了几脚,“我叫你再喊!再喊!”
“你怎么能跟这位公子比?”他回身指着蚩尤,“你有这位公子……这般的英雄之相么?”
四周围观的几十双眼睛从上到下地扫视蚩尤,又上下打量要买刀的汉子,一齐摇摇头,像是一排整齐转动的拨浪鼓。
“那四十个铜板,再多没有了。”蚩尤觉得再不好拒绝他的诚意了。
“成交!”汉子接过蚩尤的铜板,把宝刀放进了蚩尤的怀里,“好刀还要好主人啊!”
眼看着蚩尤他们三个在众位闲人的目光欢送下茫然地走远了,卖刀汉子掂了掂手里的四十个铜板要往袖子里揣。
后面瓜果摊的老板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切了我的幌子,赔钱!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五十个铜板!少了不干!”
“喂!”卖刀汉子大怒,“你可亲眼看见我刚才买了随身宝刀才赚了四十个铜板,你抢钱啊?”
“你这外乡的强龙怎么敢在我这地头蛇面前猖狂!”瓜果摊老板一抖身上的葛布衣,露出精赤的上身,从腰际到颈间,好一条青龙纹身盘着,老板抄起西瓜刀在手中掂掂,一拍胸口咚咚作响,“抢钱怎么了?叫你知道我在这条街的名号叫……”
他忽然哑巴了,看见那些闲客还有卖刀汉子都冷着脸从后腰拔出短刀来,几十柄短刀光芒耀眼。
卖刀汉子从腰带里摸出块铁牌往老板面前一丢,“云师铁虎卫巡街,你的摊子被查封了。”
蚩尤一边走一边挥舞那柄宝刀,有点困惑,“喂,我们走了什么狗屎运?这宝刀,四十个铜板?”
“白菜价。”风伯说,“天下偃武休兵不打仗,兵器卖不动了么?”
“不亏,宝刀也切得肉,”雨师伸手要抢,“说起来我家厨房里的刀钝了好几年了。”
“喂喂!我的!我的,我出的钱!”蚩尤把刀举向天空不给他,宝刀反射日光,狞亮的刀身一闪而灭。
后土殿,刀柄会的全员跪在殿下,如同外地人进涿鹿城那样左顾右盼,眼里透着稀罕和啧啧的赞美。
这里一切都是金色的,巨大的金色陶砖从台阶下一直铺到黄帝的座位上。四十八根巨大的金丝楠木支撑起了整个大殿,长长的金色丝幔飘拂下来,遮掩了四周的金甲甲士和黄帝的宝座。
雨师摸着脚下的陶砖,啧啧赞美,“好气派!好风光!想不到大王连读书的地方都这么堂皇,那他家的饭屋岂不是和天宫一样了?”
“别显出一幅乡下人的嘴脸,”风伯跪在他背后,不屑地哼了一声,“真丢我们刀柄会的脸,你以为大王和你一样就知道吃?饭屋修好看了有什么用?睡觉的地方应该最壮观才对。”
“就是就是,”蚩尤压低了声音,两眼放光,“听说大王有好多御女!”
“是!那么多御女,不造一栋大屋子,晚上睡觉怎么容得下?”雨师赞同。
“笨!”风伯低低地啐了他一口,“说你没见识,你还够淫荡,让所有的御女在一个屋子里跟黄帝睡觉?人家各有各的寝宫的!不过我喜欢你这个创意。”
“不是你说要把睡觉的屋子修得壮观么?”
“那是因为可以满地铺上席子,以地当床,随便打滚,那有多爽!”风伯说。
“对了,为什么大王要把我们召来?我们最近没犯什么事儿吧?我们都不跟疯子多来往了。”蚩尤有点惴惴不安。
“诏书不是说召我们观看宝刀么?”风伯说。
蚩尤怀里抱着他新买的宝刀,刀上系着红绸,新配的鲨鱼皮鞘富丽堂皇,蚩尤这些天很得意,总配着这刀在涿鹿城最繁华的街上出没。
“大王什么宝刀没见过?”蚩尤不同意。
“你不知道,”雨师很有把握地说,“这男人是越来越贪,恨不得把名马快刀珍宝小姑娘都据为己有,他就是有再多的宝刀,也一定想抢你的。”
“那是我买的宝刀,叫你们来干什么?”蚩尤犯嘀咕。
“切,”风伯学他的口气,“那是我买的宝刀,叫你们来干什么?兄弟之间义气第一,不分彼此,你的也是我的!”
“只要他别说借雨师风伯两个的脑袋试试刀就好。”雨师说。
“大王驾到!”
前面的侍卫威武地长呼,可黄帝还在后面使劲地搓手,一边搓手一边小跳,拧动肩膀活动筋骨。
“大王,你在干什么?”风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