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令狐冲抬起头的时候只看见夕阳下乔峰远远的影子,乔峰坐在车斗里懒洋洋地叼上根烟,握打火机的手扬起来对他随便挥了一下,嘴唇边是一种淡淡的笑容。乔峰的身影,那辆三轮,整个都要融化在夕阳的红色里。
后来乔峰和令狐冲慢慢熟了,乔峰也和任何其他人一样玩游戏、骂人、抄作业,除了篮球,他应该说并没有过人之处。
不过令狐冲始终记得的,还是夕阳中微笑的乔峰,那时候乔峰根本不像个土匪,夕阳的颜色也是美的。
军无令不行,令狐冲琢磨着新官上任不组织个活动显显能力是无法服众的。可是令狐冲又找不到合适的活动可以打动班里的少爷小姐们。
聚餐?收钱是个问题,大家都不抗拒吃饭,可是大家都很抗拒交钱。
包个网吧彻夜联机打《红色警报》?虽然陆大有劳德诺他们几个很是摩拳擦掌,不过班上段朱段紫木婉清那几个小丫头乐意才真的见鬼了。
慰问军烈属?令狐冲还没有天真到以为会有人追随他去进行这项很有爱心的活动,而且最麻烦的是几十年前大宋和金国打仗时间太长,军烈属的数量接近天文数字,令狐冲实在不知道从那个角落入手。
愁苦了很长时间,突破口在欧阳克身上被找到了。那天欧阳克油头粉面,拿摩丝定了发型,在耳根和手背上星星点点洒了古龙水,很随便地穿了身嵌皮子的纯羊毛猎装,一到晚上就溜出宿舍去了。
“哟,香喷喷的,公子这是去社交了?”杨康不屑地哼哼,公子是他给欧阳克的绰号。
“是吧,”段誉有点仰慕,“周六周日现在体育中心有舞会,老三是舞林高手,我们班上还有女生看见了,说连探戈都是出神入化。”
“希望他回来脖子还没扭折,”杨康说,“他女朋友不是不少么?还跟那儿掺合什么啊?”
“也算风流潇洒,”段誉纠正说。
“听他早上电话说,今天好像是约的程瑶迦,”林平之很稳重地给出了参考意见。
“搞定!”愣了半天的令狐冲猛地掀开了饭盆,狠狠扒了一口米饭,“就舞会了,舞会舞会。”
杨康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满面微笑地拍拍令狐冲:“令狐冲,吃完饭给你看一样东西。”
“啊?什么什么?”令狐冲就是好奇心强,“拿出来看看。”
“真的要看啊?”杨康笑。
“废话,当然真的。”
“看了我怕你把持不住哦……”
“有那么夸张么?拿出来拿出来。”
杨康把令狐冲刚才不小心拨拉到饭盆外面的一个米饭团翻开了给他看,里面是一只保存完好并且完全烧熟的苍蝇,正以一个很恬静的姿势缩在那团米饭中央。
“知不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令狐冲一手掐自己的喉咙,一手掐杨康的喉咙,艰难地说着。
杨康摇头,以一种很惋惜的语气说:“早叫你吃完再看吧?”
当天晚上,令狐冲把消息派到了他们班的所有宿舍。女生那边很快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所有女生对于这个计划都表现了异乎寻常的兴趣,段朱段紫两个还专门把令狐冲从自习室拎出来研讨了一番,最后连一向高傲的木婉清也跑出来听,让令狐冲觉得很有面子。
不过在男生这边情况就不大乐观,梁发只是翘着脚丫躺在床上看《笑傲江湖》,很有点洒脱不羁地说:“舞会啊?也行,你看看有没有人去,有人去我就去看看。”
倒是外号猴子的陆大有眼睛猛地一亮,贼光烁烁地凑了上来:“哟,我们班也舞会啊?和计算机系合办吧,我昨天看见传说中的王语嫣了,长得确实不错。”
“师姐你也敢泡,你知不知道你在我眼睛里的形象一下高大了很多啊?”令狐冲忽然发现自己算不得最胆大包天的,有点傻了。
“只要好看,师娘我也不在乎……”
“那听说孙不二年轻的时候可是我们系数一数二的美女。”施戴子赶快说。
“算了,”陆大有说,“和名捕比起来,我宁愿去找傻姑。”
“废话少说,我们班女生又不少,和别的系合办干什么?”令狐冲打断了他们俩欺师灭祖的讨论。
“唉,没劲,我们班的那些啊?”陆大有分明很失望。
令狐冲的记忆顿时回到了他组织的第一次班会。
那时候最活跃的文体委员段朱在会后和令狐冲他们去喝饮料,喝着喝着撇撇嘴说:“想不想知道我们班女生对男生的意见啊?”
“意见?”
“我们班男生长得平均水平实在不高啊,我们都挺失望的……”
令狐冲的想象力本来夸张,可以设想到自己炸了枢密院,发动第二次陈桥兵变,当上皇帝,远征金国等等,可是他实在没有预料到这句话会从阿朱的嘴里蹦出来。
好在令狐冲毕竟是个人物,稳了稳神先把自己的可乐喝完,然后温文尔雅地问:“喜欢汤姆克鲁斯那样的?”
“他的片子还可以。”阿朱不好直接说喜欢。
“见过他和傻姑配戏么?”
阿朱看着令狐冲,不解地眨巴眨巴眼睛。
“所以,”令狐冲说,“总要有我们这样的和傻姑搭配啊。”
面对这帮不努力长得英俊却又眼高于顶的家伙,令狐冲惟一可以发泄愤怒的方法是把陆大有的热水喝了个一干二净:“说去不去吧!”
高根明不耐烦地摇摇手:“跳什么舞,没意思,不去!”
劳德诺说:“还是出去联机吧,跳舞我不会。”
梁发说:“没人可别拉我垫背。”
陆大有说:“我要上厕所……”
令狐冲几乎快崩溃了。
第三节 第一个大计划
“怎么男生都没兴趣呢?”令狐冲一边泡方便面,一边托着腮帮子思考,“没道理啊!”
“靠,打开打开,让我喝一口汤再说。”段誉忘记了买面,迫不及待地要喝令狐冲的面汤,根本不理会他很严肃地思考着男女的差别问题。
“简单,”还是杨康对分析问题有几把刷子,“你想想你请谁去教舞的?”
“老三啊。”
“对啊,舞林高手不是么?”杨康敲敲床板对上铺躺着的欧阳克说,“啊,是不是啊,公子?为了仰慕一下你的风采女生们也得去啊。”
“哼,”欧阳克对这个赞美不置可否,“我又不能带所有女生跳。”
“再看看你们班男生,好么,陆大有劳德诺,”杨康说,“劳德诺还好说,就是老相点,陆大有活脱脱一个乡镇企业家。我们公子去了,他们不都歇菜了么?这怎么也得回避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