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微亮,芳园所有的人就都已经起身。就着烛光,牡丹将一点翠钿在舌尖舔热,融开胶水,端正地贴在了眉间,然后轻轻推开窗子。一股湿气随着一股凉风迎面扑来,蜡烛晃了几下,险些没给吹灭了。沙沙的雨声犹如蚕吃桑叶的声音,寂寥的,连绵地响个不休。恕儿忙取了个纱罩罩上,低声抱怨:“这天...
八月十四这一日,王夫人和方伯辉如约来与牡丹和蒋长扬提前过节。晚饭后,牡丹把她和众人做的新式胡饼,比如豆沙馅,干肉馅之类的七七八八摆了一大盘,和胡桃、石榴、葡桃、梨等物林林总总摆了一桌,请王夫人和方伯辉一道赏月。这夜的天气极好,天空如同上好的天鹅绒,一轮明月挂在半空中,柔...
不出牡丹所料,第二日午间过后就有人上门来问盆景牡丹的事情,潘蓉甚至不管好坏,先就把他家中的牡丹给刨了十来株过来,然后拿着牡丹写下的来年凭书换取盆景的票据,得意洋洋地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四处宣扬,简直就是一个义务推销员。吕方听说此事,特意跑来看了牡丹留作宣传样本的盆景牡丹一回...
宴会一直进行到戌时,暮鼓响起,人们方才四下散了。方伯辉与王夫人俱是喝得醉迷糊了,牡丹与蒋长扬少不得将他夫妇二人送回道政坊。待将他二人安置好,四处坊门已闭,牡丹和蒋长扬便都留了下来。王夫人并不与方伯辉前妻留下的儿子一同居住,府里清静之极,主人一歇下,四处便陷入一片静寂之中...
小四的事情并没有给众人带来多大的影响,气氛不过低沉了盏茶功夫,又随着两队正式下场击球的球队重新高涨起来。球队的技术很好,参加都是些宗室勋贵的闲散子弟,牡丹身边的年轻女子们拼命叫好,汾王妃也打起精神,跟着众人一起叫好。待到分出胜负,接着又是女子步打,牡丹身边的年轻女子们呼...
不过巳正,气温已经很高。以至于牡丹骑马到方伯辉和王夫人在京中的居所——兴庆宫附近的道政坊时,身上便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跟在她身后那几个家丁更是满头大汗,然而众人都顾不得自家,停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挑箩里的四盆盆景牡丹可有损伤。这四盆牡丹花今日是主角,容不得半点损伤。本来用...
蒋长扬好奇之极,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怎么样?难道他想好的法子也用不上了?牡丹自是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带着一丝自得的笑,微微得意地和他炫耀:“其实我还是不算笨的,这个法子估计也只有我才能想得到。”牡丹也只会在自己面前才会露出这种德行来,蒋长扬不由失笑:“哪有如你这般自家...
顺猴儿微微得意的笑:“一猜就猜着。您看吧,吕十那样子,是不是有点心虚?”吕方的样子何止是心虚?简直就是羞愧,他甚至不敢和牡丹对视。他干笑着,偏着身子,拖着脚步,慢吞吞地朝他们挪过来,眼神都是飘忽的。“别来无恙,吕十公子。”牡丹抿着嘴笑起来,她能理解吕方的心情,虽然真的和...
天气半阴半阳了几日,街上的泥泞终是干了,一大早,就有人来禀,道是六郎果然跟着商队下了扬州,牡丹也就没再操心这事儿,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购买砧木的事情上。她随后又走访了几户有实力的人家,情况也差不多。大家都把价格统一在了一个水平线上,没有人敢低于这个价给她。表面上看,众人抬...
牡丹回到曲江池时,天色已渐晚,林妈妈已经回了家,正在厨下统筹安排茶汤,见牡丹步履匆匆地赶过来,忙笑着将送礼的情况说了一遍:“各家都有回礼,李家表姨说会亲自将东西送过去,黄娘子说想来看您,饭粒儿也想跟老奴一道来这里玩玩,被张五爷给骂了。”牡丹一笑:“等我收拾妥当了,再邀请...
松香看到蒋重,忙行礼问好,要去告知杜夫人。蒋重拦住她,抢先一步进了房。只见杜夫人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他重重咳嗽了一声,杜夫人根本没理睬。他没法子,只好怏怏地坐在一旁。松香送茶进来,见状便结结巴巴地道:“夫人上吐下泻的,什么都吃不下,没精神,好容易才吃了药睡着了...
绿蕉犹豫地看了牡丹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当着牡丹的面把事情说出来。老夫人自然能看得出她的犹豫,闭了闭眼,道:“少夫人不是外人!”绿蕉便道:“适才柏香去替夫人传话给雪姨娘了,狠狠数落了雪姨娘一顿。雪姨娘本来精神就不好,这会儿看着越发差了呢,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瞧?”这个杜氏实在太...
杜夫人虚弱地躺在榻上,柏香领着几个丫头忙里忙外的,一会儿伺候她喝药,一会儿又问肚子还疼不疼。杜夫人嫌烦,难受地摆手叫她们出去,柏香便将松香和金珠一块儿给打发出去了,自己拿了给杜夫人做的里衣在窗边坐下,边做针线边守着杜夫人。杜夫人透过青碧色的纱帐往外看着表情宁静,专心做事...
这可真够巧的。这里有客人要招待,蒋云清晕死过去,雪姨娘来闹腾,正是需要杜夫人出面善后的时候,她不早不晚的,偏偏就这时候病了!分明是故意的。想必也不单为了这事儿,还为着即将去萧家下聘不满意,要故意躲开吧?以为这样就能难倒自己了?做梦!以前怎么就不知道杜氏这般可恶可恨呢?老...
发现门口有人,那少女脸上露出一个和气的微笑来,忙忙地起身下了榻,规规矩矩地站好,笑看着牡丹,显得很是有教养,很讨人喜欢。牡丹的目光轻轻一扫,在另一侧的墙边看到了一个脸上堆满笑容,穿橘红色襦裙,头上插着赤金结条钗,犹如一只大橘子的白胖女人。眉目间与那少女有几分相似,看着似...
一群仆妇管事挨个儿上前禀报事情,说的基本都和蒋长义与萧家这门亲事有关。杜夫人坐在榻上,微垂着眼睛,不时吩咐一两句,柏香坐在一旁,将紧要的,大笔的开销记下来,准备稍后送到老夫人那里去报备。自国公府出事以来,老夫人已经很久没有犯病了,表面上还和从前一样,家里的事还是杜夫人管...
蒋长扬从小楼里出来时,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邵公公提了件油衣,撑着把伞,无声无息地从阴影里走出来,将油衣递与蒋长扬,笑道:“咱家送将军出去。”蒋长扬假意推辞了几句,却也没有太坚持。风雨很大,纵是有雨伞油衣,二人也很快就感受到湿意正从靴子肩头头顶往身上一寸一寸地浸进去。邵...
一般情况下,在非上班时间内被宣召的都不是什么轻松事,牡丹再顾不上装睡,猛地跳起来看着蒋长扬。蒋长扬的眉眼含着笑意,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她轻轻吁了一口气:“我给你找衣服。”真是可惜了,蒋长扬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探手摸摸她的脸,柔声道:“不必,我这就走了,就是怕你急,特地进来和...
国公府那唤作财禄的小管事听牡丹说让他进去吃饭,却犹豫了,守了一天自然是饿着的,肯定希望能填饱肚子。可是差事没办妥,再在这里吃得肚儿饱饱地回去,更是罪上加罪,当下就拒绝牡丹:“谢少夫人好意,小的不饿。”牡丹晓得他担忧什么,便道:“不是不去,而是有事耽搁着。就算是要等,也要...
六郎到走也没和何志忠磕头,他甚至没有多看何志忠一眼。此刻在他的心目中,何志忠这个父亲就和仇人是一样的。因为他觉得何志忠对他和那几个嫡子、嫡女不一样,不公正。何志忠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他的目光似是跟着六郎一起出了门,也似是虚无缥缈地看向某一个地方,并不停留在某一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