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锡的声音抖得像是风中残烛,他虽然没看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但阳澄湖里忽然窜出个虎鲸那么大的怪物来已经很惊悚了。
我看看周敏皓又看看姜老爹,姜老爹也是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周敏皓的瞳孔中则充斥着震怖。我想我猜对了,那东西是条龙,无论周敏皓还是赵旭祯,他们的力量都来源于龙。世界各族的神话里都有龙的影子,但龙之为物,玄奥莫测,有人说那只不过是远古人类根据蛇和蜥蜴的造型幻想出来的生物,也有人说那是一种早已灭绝的古代生物,古人曾经目睹它们最后的族类或者巨大的化石。
流着龙血的人类都强到这种地步,真龙出世得多恐怖?而赵旭祯足踏龙背的景象,感觉是他在驾驭这恐怖的生物。刚才姜菀之跟周敏皓说起赵旭祯在组织里的阶级是骑士,语气沉重,难道说那家伙是个……骑龙的骑士?
下一刻,龙低吼了起来,吼声中带着奇妙的韵律,像是有人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念着古老的诗歌。吼声所到之处,湖水扬激,一道清晰的波圈以龙为中心生成,向着四面八方扩张开去,周敏皓脸色骤变说不要看!姜老爹还懵着呢,姜菀之赶紧踮着脚蹦过去把他的双眼捂住。下一刻波圈抵达,多数人都呆呆地看着这奇异的景象没来得及闭眼,我也不例外。没有什么实质的冲击感,但我觉得我的身体和精神都被穿透了,我像是一个悬挂在万古寒风中千疮百孔的纸人,数不清的画面涌入我的脑海,就像赵旭祯直视我眼睛的时候,但更加狂暴,眼前的湖面忽然化作了荒芜的原野,夕阳如血坠落,原野上插满了残破的战旗,战死者的尸骸堆成了小山,乌鸦们踩在骷髅头上哀鸣,这时候有白色的羔羊踩着尸骸来到夕阳的中心,啃着最后一块青翠的草皮,它啃着啃着,轰然一声巨响,仿佛看不见的门打开了。夕阳仍在,却化为了黑色,黑色的落日中走来了黑红色的马,它披挂着沉重的生铁甲胄,它背负着同样穿着铁胄的骑士,骑士一肩扛着悬挂旗帜的权杖,一肩扛着四十米长的大刀……好吧我得承认这时候吐槽是有点不分场合,但那柄刀实在造型夸张,感觉是要收掉大地上全部的性命……这画面看着有点熟悉。
我忽然想起姜菀之说的那番话的出处了,是《圣经·启示录》。
《启示录》是《圣经》里最神棍最诡秘的一章,其中一节说末日降临的时候羔羊揭开了七印,揭开第一印的时候,一匹声如雷霆的白马跳了出来,马背上的骑士拿着弓戴着冠冕,象征着征服;揭开后面三印的时候则跳出了另外三名骑士,分别骑着红马、黑马和惨绿色的马,分别象征着战争、饥荒和死亡,最后那个最恐怖,连阴曹地府都跟随着他降临。
我身边的人纷纷跪下和哭泣,哭得捶胸顿足,双手合十忏悔祈求什么人放他们一条生路。我虽然也心惊肉跳,却没有害怕到这种地步,可能是我经过赵旭祯的精神攻击,耐受力强了。金正锡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我早就知道他是个佛教徒,却没想到还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我心说难道根据各人的宗教信仰,大家看到的东西各不相同?可我也不信基督教啊。
他们哭着哭着,嘴巴、鼻子和眼睛里涌出血来,现在他们变成了陪博尔特跑步的人,再跑片刻他们的大脑就会累到脑瘫。苏珊娜和赵旭祯的保镖们也没能幸免,难怪他们之前那么恐慌,愤怒中的赵旭祯连他们也不放过,也可能他们的命原本对赵旭祯来说就没什么可在乎的。
我试着闭上眼睛,但那些诡异的画面还是在我的脑海里闪动,那匹瘦骨嶙峋但又铁甲峥嵘的马缓步地向我走来,马背上的骑士吹响了号角,号角声中回荡着姜菀之的名字。荒原上的骷髅们都张开了嘴,它们跟着喊:“姜菀之!姜菀之!姜菀之!”
黑色的鸦群在天空中盘旋,像是巨大的黑色漩涡,它们嘶鸣:“姜菀之!姜菀之!姜菀之!”
满船的人也在喊:“姜菀之!姜菀之!姜菀之!”
地狱之门已经为姜菀之打开,全世界都在喊她去赴那一生一世的约定,她若不从赵旭祯就让所有人为她陪葬。
姜菀之张开双臂挂在我的脖子上,把脸贴在我的胸口,轻声地说:“小白……”
这一幕让我回想起我俩在家门口分别的那一刻,她把自己变成了我脖子上的挂件,一辈子不想摘下来的那种,那是我没有领会到她亲昵中的悲凉,所以在她转头离去的时候只是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这种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我紧紧地抱住她,咆哮说今天这事儿我说了算!你他妈的抱紧我!我不松手!你也不准松手!
我又不信基督教,管他什么末日降临,你们喊吧!喊破喉咙也没用!我就是不放我老婆走!有种你们把我也带走!
周敏皓摘下背后的断龙台,重重地顿在甲板上,大力地拍打着剑鞘。剑鞘中再度传出了那种低沉的吼声,果然是赵旭祯也得戒备的武器,剑鞘中的吼声从容威严,暂时地打乱了满世界喊魂的节奏。它发出的声音构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壁障,其他人还是神智不清,但姜老爹已经勉强回复了神智,嘶哑地说女儿你可别!我们一家三口要不死得整整齐齐,我到了下面都没脸见你妈!
这话的逻辑不通之至,可我看到他那张满是泪水的老脸,自己也想哭。
周敏皓的神情依旧紧张,似乎他很清楚这样仍然没法阻挡赵旭祯,但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仍然没有拔剑的意思,而是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了,还是视频电话。电话接通了,屏幕上出现一个脸蛋圆润下颌尖尖的女孩子,眼睛很灵动,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
小姑娘不耐烦地说周敏皓你打电话前能不能给我发个微信问我空不空?我上一把游戏还没完呢!
周敏皓说:“娲主!情况紧急!我申请启用断龙台!”
小姑娘愣了一刻,说:“周敏皓你吃错药了么?让你带着断龙台是当信物用的,不是当武器用的!断龙台代表我们周家的态度,对方看一眼就该知难而退!你叫那傻逼听电话!给脸不要脸!”
周敏皓苦笑着说:“现在让他接电话很难,距离有点远,你放大屏幕看看。”
说完他就把手机摄像头转向了湖中的龙和赵旭祯,这才是他打视频电话的原因,他得让那个女孩子亲眼看看此刻的事态严峻。
小姑娘惊呼说我滴个乖乖!这家伙怎么搞出一头真龙来了?还骑在龙头上?
周敏皓说我们一直觉得骑士只是所罗门圣殿会里的一种荣誉头衔,如今看来这些人还真的是骑士,龙骑士。
小姑娘的语气凛冽起来,说你撑一撑,所罗门圣殿会居然敢把活龙搞进中国来,这事儿我得亲自出马了。
周敏皓说我倒是想撑一撑,可我未必能撑多久,就算我能撑得住,我身边这些人都得死。
小姑娘怒吼说:“周敏皓你别发疯!你没那个本事!你启用断龙台,代价就是献祭你自己!”
周敏皓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惜命,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啊……见义不为,无勇也。”
(注:周敏皓这句话出自《论语·为政》。)
我总算听明白了,周敏皓带来的那柄剑叫断龙台,是武器,也是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原本他觉得带着断龙台来,赵旭祯就会退让,但他低估了赵旭祯的实力和疯狂,也可能是姜菀之对那个什么所罗门圣殿会真的非常重要,赵旭祯无论如何不能舍弃她。现在周敏皓迫不得已准备启用断龙台,代价是他自己的命。今天之前我跟周敏皓不过是点头之交,但他刚才说我和姜菀之他保了,因为我们是他的朋友,古之侠者不过如此。
我走上前去拍拍周敏皓的肩膀,说:“哥们……谢了!”然后我就抬脚把周敏皓踹下了船。
周敏皓还是厉害,居然能在空中翻身试图攀住船舷,但他已经很累了,手一滑还是掉进了湖里。
周敏皓把我看成朋友,来这里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但这终究不是他的事,没理由让他搭上命来帮我。
我不一样,姜菀之是我老婆,我为救她玩命,这事儿就顺理成章。
我按住了断龙台的剑柄,扭头看向姜菀之,微笑着说老婆,将来我的坟头上,记得要浇桥头小馆的太雕。
姜菀之想冲上来阻止我,但是她的脚踝脱臼了,一个跟头扑倒在地,她凄厉地喊说不不不!小白你回来!小白你别走!
看着她哭得好难看的一张脸我很心痛,但也挺开心的,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看见姜菀之哭,为我哭的。
我提一口气在丹田,一把就把断龙台给拔了出来。我提气是因为我以为这剑极沉,可入手居然很轻飘,再看才发现这柄环首古剑竟然是断的,只剩不到半尺锈迹斑驳的剑身。我大吃一惊,心说原来这神器早就毁了,难怪周敏皓一直不拔剑,他不是藏珍不用,而是一直在跟赵旭祯虚张声势。
就在这时我听见手机里的小姑娘怒吼说:“周敏皓你这朋友是个傻逼么?他又不是混血种,拔剑只是白送命!”
我心说什么?这断龙台消耗的人命还必须是混血种的命?我应该问问清楚再把周敏皓踹下去的……我现在插回去行么?
剑柄上的青铜链子如同蛇那样腾起,一圈圈地缠绕在我的手臂上,锁链缠得极紧,像是要绞断我的臂骨,痛得我龇牙咧嘴。可下一刻我就忘记了疼痛,因为一股更强的精神冲击再度来袭,却不是来自赵旭祯,而是我手中的剑柄。我的脑海中回荡着轰雷般的巨声,声音大得好像能震裂我的心脏,我的心突突地狂跳,泵出的鲜血感觉能挤爆我的天灵盖,视网膜严重的充血使我所见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血红色,血红色越来越重,我的视野越来越暗,最后眼前一片漆黑。
我以为我死了我驾驭不了断龙台的力量,就像一个平常健身都没有的人非要端起迫击炮当枪来打,可忽然间我的眼前又亮了起来,光从天顶照下,那里亮着唯一的一颗星。我听到了舒缓的潮声,看向周围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黑色的大海上,海水温暖而且温柔地起伏着,像是婴儿的摇篮。
那颗星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准确地说是天穹以那颗星星为中心裂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缓缓地睁开,它是赤金色的,边缘带着明亮的火光,瞳孔深处转动着复杂的花纹。它沉默地凝视着我,我也静静地望着它。那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像你走进森林遇见了猛虎,但猛虎并没对你发动攻击,你们隔着灌木丛长久地凝视彼此。我们都是审视对方,还没分出谁是猎手谁是猎物,可能会演变成朋友,也可能会演变成敌人。
片刻之后数不清的眼睛在天空里睁开,有大有小,我似乎能看出它们有的是少年有的是老人,有的眼睛婉约灵动像是少女,有的眼睛修长妩媚透出些许魅惑的气息。无数只眼睛组成了巨大的花鬘般的图案,布满整个天空,空隙之中又有更小的眼睛睁开。这一幕要是密集恐惧症的患者看到已经会起鸡皮疙瘩,但对我来说是震撼,感觉是某个隐秘世界的门被打开了,那些眼睛亘古以来就凝视着地球,只是我们从来不曾觉察,我们始终在被观察,像是透明饲养箱中的蚂蚁。
天空里回荡着巨大的声响,像是千万人在同声说话,我听不懂它们的语言,也不知道它们是否在商议我的命运,但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地浮在水中等待。须臾之间眼睛们又都闭上了,世界重归寂静,只剩下最初的那个巨大的眼睛,我意识到它是要对我说话了,于是我轻声问:“你能借给我力量么?”
眼睛回问:“你知道代价么?”声音清润得像个少年人,却又透着阅尽沧桑的冷漠。
我如释重负,断龙台并未第一时间拒绝我,看来不是混血种也有资格来它这里借用力量。
我说我知道,我的命就在我身上,你可以拿走。眼睛说你不知道,死亡并非最终的答案。
我急了,大声说我叫白商陆!我是来借力量救我老婆的!我需要力量来对付一个坏蛋!
但我随即意识到这话真是可笑,那些眼睛是善良的么?它们遵循人类的道德准则么?我都不知道。
天空里的眼睛沉默了片刻,问:“你老婆很美么?”
我说她叫姜菀之她很漂亮,但更重要的是我很爱她。
眼睛问我爱是重要的东西么?我有点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也听不出眼睛问这话的语气,这东西是被禁锢在这里太久,久到连感情是什么东西都忘了么?或者它是个冷酷的凶魂,此刻正嘲笑我的愚蠢——你问妖魔鬼怪借力,想要统治世界奴役众生,妖魔没准还看你是个同道中人,你问它借力救一个女人,哪怕是你最最心爱的,它也只会觉得你是个蠢货。断龙台以人命为食,其中藏着妖魔的可能性更大,我必须打起精神应对这个恐怖的东西。
我思索良久,说:“我不知道爱是不是重要,我只是没有勇气一个人孤独地活下去。”
眼睛又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可以借给你力量,但结束之后你需要偿付代价。”
我开心得想要蹦起来,却立刻觉得浑身火烧般地疼痛。那只眼睛的中心一点火光笔直地坠落到海面上,黑色的大海就熊熊燃烧起来,好像是用石油灌出来的。波涛汹涌,我随着燃烧的浪潮起伏,觉得自己像是一块在高炉中锻炼的铁坯,整个人被烧得发红发亮,却没有焚毁,我的身躯被烧得透明,我低头就能看见里面熔金般的骨骼。同时数不清的知识冲入我的脑海,深奥的图形闪灭,诡秘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我知道那只眼睛没有骗我,它把力量借给我了,这个过程可能类似于武侠小说里的传功或者密宗中的灌顶,只看我能否承受。
我死死地咬着牙,回想我和强子酗酒的那些夜晚,那时候我是何等地恐惧,像是流浪在荒原上的孤魂野鬼,那种感觉岂不是比死还要可怕么?现在我痛得像是要裂开,可我心里是有希望有盼头,因为……我是个有猫的男人!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燥热的身体瞬间冷却,力量像是翻腾的蛟龙那样在我身体里穿梭。
我终于出炉了,就像那只传说中的猴子,他冲破了老君的八卦炉,想要对着天宫和大地怒吼说你们是杀不死我的!
可我只是默默地看着面前那张焦急的吃惊的小脸,我躺在湖底的沙砾上,姜菀之正奋力地游向我,她的红裙在水中翻动如花。
我想是我拔出断龙台后就失去意识落水了,已经在水底不知躺了多久。我的感知能力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即使躺在湖底我也能听到湖面上赵旭祯的龙在低吼,它的威严覆盖整个湖面,狠狠地碾压着每个人的意识。而周敏皓固执地站在船头,扶着那个已经空了的大剑鞘拼命地敲打,用剑鞘发出的巨声形成屏障。
周敏皓的形态也变化了,他的身体表面覆盖着青色的鳞片,面相狰狞,双目中流动着金色的烈焰,像是恶魔附体。反倒是赵旭祯踏龙而立,依然是风度翩翩的英伦贵族——此刻赵旭祯制造的幻相已经无法影响我了,我能看清他本来的模样。但我丝毫都不怀疑周敏皓的立场,他虽然口鼻冒血连站直了都费劲,可他硬扛着不倒下,是因为他背后还有很多人。
我想:“菀之,离我远点,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东西。”
在水中我是无法开口说话的,但我很确定我只要这么想姜菀之就会听到。
姜菀之停下了,我可以清楚地看到眼泪大滴大滴地从她的眼睛里涌出来,又迅速地融入湖水之中。
我的身体确实冷却了,但凝结出的东西跟此刻的周敏皓差不多,我的眼睛是赤金色的,跟那些从天空里凝望我的眼睛一模一样。
我想起尼采说的那句什么话,杀龙的英雄最后也会成为恶龙。
我能感受到姜菀之的些微恐惧,她很想很想游过来抱住我,却又不敢不听我的命令。结婚三年来,总算轮到我发号施令了。
我对她微笑,想要缓解她的恐惧,片刻之后她也瘪着嘴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这就是我们的诀别么?真留恋那三十年的棋酒之交啊,还剩二十七年呢……我应该早点带你去远行的,去赵旭祯找不到的地方,每一天我们都认真地过……我忽然想起一首歌,就在脑海里哼了起来。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姜菀之就要憋不住气了,她的两腮鼓得像两个小包子,可她还是硬憋着,听我轻轻地唱那首歌。
这是我人生里的最后一夜,也是最漫长的一夜,我隐约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它很庞大很深邃,可我并不那么在乎,我只想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和你做点快乐的事,看雨中飘雪,看春雨绵绵,和你埋头在烟波里。
歌唱完了,姜菀之哭着说不要啊!可我不想再听她说话了,再听就走不了了。
我猛踩湖底,带着喷涌的水柱冲上天空,我手中的断龙台高声嘶吼着,熊熊燃烧。
上升的势头耗尽,我重新落向湖面,可在我落地的那一刹那我的脚下生出了一小片冰晶,就像一片完美的雪,我踩着那片雪稳稳地站在了湖面上,挡在赵旭祯和周敏皓之间。以那片雪为中心,巨大的冰块层层叠叠地翻了出来,湖面冻结,气温骤降,狂风暴雪,瞬息之间我们像是转移到了南极洲。我挡住了赵旭祯汹涌的精神冲击,周敏皓拿着断龙台的时候能形成屏障,而现在……我就是断龙台!周敏皓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他跌坐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早就油尽灯枯了,靠意志才挺到现在。
我说谢了周兄,现在轮到我了。
赵旭祯的龙警觉地向后缩了缩脖子,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压力,或者说,断龙台的压力。
决战就要开始了,我是全村人的希望,可我只是仰望着天空,想着那个两腮鼓起像小包子一样的女人。
真想摸摸那个小包子脸啊,可我已经没有手了,只剩握剑的利爪。